西夏瓷器,一个创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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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尤其冷,十二月初,天上飘着雪粒子,北风迎面砸来,出门只露眼睛。老师托我去采访他老师的儿子,一个陶瓷手工艺人,名叫华子。起先说俩人就约在茶室里聊聊,我一心想去现场看看,只有到了他做陶艺的场景里,写起来才有感觉,我太高估自己的感觉了,这是后话。对方说冬天太冷,已经闭馆不做,我说即使不做,在周围转转也好。我对于陶瓷的认知仅限于高中历史课本:江西景德镇是中国瓷都、唐三彩很华丽、宋朝的陶瓷艺术已经到了顶峰、清朝的陶瓷到了乾隆时期很绚丽之类等等。初见华子,个头不高,三十好几,憨憨的,一看就是能下苦的人。开着一辆面包车在小区门外等我,一起去他的工作室,平吉堡的一个小村里。刚下车,踩到硬梆梆土地上,柴门闻犬吠。门外拴着两只小狗,院里还有两只大狼狗,看见陌生人来,左右奔突,前几日夜跑被狗追过,心里阴影还未散去,看到它们就发怵。一进院子,一股浓浓的鸡屎味、狗腥味、土呛味扑面而来,太熟悉。一样的味道,一样的配方,我老家十年前也有。屋檐上长短不一的木头直楞楞地戳在空中,炉筒滴落的烟灰遇到雪,凝结成一个黑色的冰柱子,两只红嘴鹅像一个大肚婆娘袅袅婷婷从我面前走过,嘿,没礼貌,看到我来,也不打个招呼。后面居然跟着十几只公鸡和母鸡,鸡群中一只花毛大公鸡一脸傲娇,瞄了我一眼,施施然飘过。华子母亲给鸡群撒了一把玉米粒,乌鸡黑得俊亮,芦花鸡毛色杂得跟碎花布拼的一样,那只花公鸡,等着母鸡们吃饱了才吃,像个攒劲男人。抬头一看,还有一群鸽子并排站在屋檐上,细绒绒的蓝色、红色羽毛好漂亮,华子说这鸽子的品种叫麒麟花。只身立于院中,寒风依旧强劲,闭上眼睛,风声掠过耳边,小雪纷纷,落在头上,稠白的雾气围着身子,重重吐出一口气才能吹散,就贪恋这点烟火气。拍照时,一群鸽子散飞,只拍到一张不怕我的“丫头,快进来,屋外太冷。”是华子的父亲,也就是我老师的老师,老人家招呼我进屋坐。低矮的土房,斑驳的木门,破旧的门栓,华子说选择在破烂的农家里做陶瓷,会激发创业的动力。推开木门,一股红胶泥的土味,弥漫在整个屋里,挨着墙有一个似蒸笼的铁架,上层摆放着近百个已经成型的陶器土坯等待上釉,下层几十只跪着的小骆驼陶瓷笔架,地上的拉坯车套着一个未成型的陶罐,窗户下全是陶瓷碎片,他说那是残次品。一桌子,一壶茶,俩人,谈陶瓷古艺,静闻雪落无痕。冷布糊窗,风雪从门缝溜进来,冰盏碰撞声声,好个闲情似水。景德镇油滴盏我们坐在他的工作室里,面前一排排他做的陶器,有马家窑,有西夏瓷,这两种瓷器都是以出土地命名的。曾出土于甘肃马家窑这个地方的陶器被称作马家窑,马家窑彩陶,盆和钵花纹以水波纹和漩涡纹为主,因为马家窑文化主要分布在黄河上游及其支流的两岸,所以彩陶图案反映出黄河奔流不息、涡深流急、波涛汹涌的气势。西夏瓷器,多以远古社会氏族部落岩画图腾和西夏图案、文字等为创作元素,外观拙朴、质地纹理细腻,充满了浓郁的西夏风格和地方特色。华子现在还在研究新的瓷器,听说他家里还有很多特别漂亮的陶瓷,老师说他下次带我去华子家里参观,未知真假。因为热爱,所以执着。创业之初,他一个人开着面包车去中卫、中宁、盐池、宁东山上寻原料,后院墙角一个草棚里堆着的全是从山上采来的煤系高岭土,院里放着捶石破碎机、球磨机,炼泥机,华子说做陶瓷很烧钱,光那些机器下来就要十几万。怎么想着做陶瓷?华子说:年,我去江西景德镇上学,学习居家装修,到了周末,到小镇子溜达,徽派建筑的小镇风光,青苔水榭,所到之处都是罐瓦琉璃,墙上都镶着大小不一的陶罐,手触摸在这些粗粝的陶土上,像是回到了几千年前的唐宋王朝,到了那里,你也会被迷住。立马改了专业,学陶瓷设计。景德镇传承千年陶艺,如今陶瓷作坊鳞次栉比,生产机器日夜轰鸣,陶瓷产品五颜六色,青釉瓷、琉璃瓦、玉白瓷;壶、瓶、杯、盘、碗、碟、砚、盂、坛、熏炉上刻画的人物、花草、禽兽,形韵传神,栩栩如生。凡去者无不被瓷都的华盛着迷。华子一边上学一边在私人作坊里当学徒,一呆就是一整天,陶瓷是一个细工慢活,拉坯学三年,修坯学三年,才能勉强做个普工,要真正掌握这套技艺,必须沉浸式学习探究。他手里转着油滴盏,对求学那段时光充满了怀念:“那时候在工坊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拉坯,修坯,刻画,每一个步骤完成都有惊喜,端起自己做的紫砂壶,茶水流入晶莹剔透的瓷杯,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真是美。”被景德镇千年传承的制瓷技艺和文化记忆浸润了十年有余,随后前往浙江龙泉,福建德化,山东淄博,河南汝州,禹州神垕等地参观学艺,后来回家学习西夏陶瓷。陶瓷烧制不是一般的简单技艺,创作人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涉及力学、化学、美学等学科知识,还要有深厚的制作功底以及耐心。华子亲历亲为,从最原始的从采土、配料、制泥、踩泥、揉泥、设计、造型、制作、配釉、上釉、烧制从℃——℃不等温度段的全套陶瓷制作技艺。这需要很大的毅力、耐心,不仅要心灵手巧,还要有对美的感知力,会书法、绘画、剔刻等技能,所以真正扎根来做的人很少。目前,他的工作室里只有他一人,父母希望他坚持下去,经常来小院里陪他,老两口在这里种种菜,喂喂小动物,也是一种岁月安好。我脚已经被冻木,右手搓左手,刚倒的茶水还没喝两口,已经凉透,又添新茶。他问:“介意我在屋里抽烟不”?“介意。”他果真拉开吱呀的木门,抱着双臂站在屋檐下抽烟。我赶紧把双脚抱在怀里,就差放在口边哈气了。他忽地进门:“很冷吧!”“嗯,真的好冷。”他父亲跟进来说:“小姑娘,委屈你了。”一听被唤作“小姑娘”,整个人都快沸腾了。“哪里,应该的。”“喝完把杯子带走吧!”“我身体很健康,没啥遗传病。”“呀,你不要误会,我这茶杯很多,凡是来我这喝茶,都让带走,因为我就是做这个的,也算是留个纪念。”他打开柜门,吃饭的碗碟都是他烧制的。插花的瓶子、喝水的杯子、放茶叶的罐子都是他做的。他说,到了夏天,你一定要来,自己做一套带回家用。我狠狠地点头,就怕他反悔。有十几年,没有脚趾头被冻木的感觉,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么破烂的村子,但心里没来由的欢喜,好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人的记忆真的很神奇,20年没有碰过红领巾,怎么系都忘了,但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用牙齿咬死结时尝到的咸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原始的村里,我不由得眉目舒展,内心放松,没有城市里那种紧绷感,闭上眼睛,眼前一溜,都是我的亲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弟弟。揭开门帘,雪还没停,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这世界,两位老人一个捣食喂鸡,一个投食喂鸭,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突然贪恋这一家人来,几间瓦房,四方小院,守着流年,以赤诚之心护一技传承,喜乐安康。在这浮躁的喧嚣尘世里,有一个兴趣爱好,比如陶艺、绘画、舞蹈、书法等,不求非得有大成就,陶冶性情也是极好的。后记:采访后,写了一篇关于陶艺人的故事,发给老师,好几天不给回复,我知道坏了,肯定没写好,因为那几天因为一些公事,心绪不宁,写了几篇稿子,都被他说了一顿。果不其然,老师发来他改过的稿子说我不能再改了,再改就是打你脸。我说你改成这样,已经在打我脸了。不过,我脸皮厚,嘿嘿一笑就过了,我看了稿子,姜还是老的辣,老师站在传承西夏陶瓷的高度上写,我直接写成类似这篇拉家常了。平时我脑子里只有杂志小说看来的东西,腹中空空,徒有脾气,不免好笑,有时冲撞耍横,他也包容,很感谢他对我各种提携和栽培。后来,他说他老师对我各种夸,我觉得那是在哄我,不过,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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