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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是带着温度和灵魂的城市样本

图文:城市前半生

从天空俯瞰,老城形似鲤鱼,泉州又名鲤城。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刺桐城。千年以前那里满城种着刺桐,到了花季,树冠缀满红花,远望似火,一派祥瑞。

“帝京须早入,莫被刺桐迷。刺桐城,云屋万家,楼雉数里”。古人短短数语,道出了泉州昔日的繁华。

▲位于老城中心地带保留下来的泉州老建筑。在古时就是这样橙色的大厝连绵数里,一直通向晋江和无垠的大海。闭上眼睛想象,是无限的壮观。

泉州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元朝时,马可·波罗慕名来到泉州,认为当时的泉州港比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更为繁荣,他把泉州称为“光明之城”,泉州港也被称为“刺桐港”而闻名世界。

▲泉州水门巷,古时市舶司(现在的海关)所在地

因为季节的原因,我没有看到刺桐花开的盛况,但是老城随处可见的和刺桐花一样鲜艳的古大厝依旧让人印象深刻。泉州古大厝红砖红瓦,白色石基,屋顶是中间凹陷两端微翘的燕尾脊,细节处有精美的石雕木雕,华丽而不失典雅。

▲可以看到燕尾脊上精美的雕刻

周围的在不同时期建造的不同风格的建筑,基本也沿用了泉州古大厝的用色。这让整个泉州老城拥有了橘红色的统一色调,从空中俯瞰,“鲤城”就像一条锦鲤,游动在山海之间。

▲泉州老城不同时期不同风格但有较为统一色调的建筑

西街对于泉州的意义,就如同山塘街之于苏州、河坊街之于杭州,东关街之于扬州。作为泉州最早开发的街道和区域,西街自唐朝已经"列屋成街",至今跨越多年。

▲西街边的建筑

与其他著名的古街不同,西街的味道在于和自然与历史的顽抗中留下的古朴而真实的印记:

唐朝始建的东西石塔,历经风霜雪雨、明朝8级地震摇撼,屹立千年;

▲东西石塔和人流熙攘的西街

元朝印度教盛行,开元寺大雄宝殿前月台与后回廊上的印度教石刻,在历史的长河中与佛教相生相融,保存至今;

▲开元寺前月台上的印度教石刻(图片来自网络)

长在街边小巷的古榕树,没有因为影响通行和取光而被移植,反而受到保护,得以见证时代变迁;

▲长在巷子中的古榕树

建于20世纪初的洋楼,与周围的古厝木楼和谐共存,虽然有些主人移居海外,人去楼空,留下残破的外墙,却依旧夺目光鲜,仿佛诉说着老街旺族的沧海桑田;

▲西街路边一处老洋楼

▲和谐共存的不同风格的建筑

新华北路以西是西街最富市井味的区域,清晨时分便早已车水马龙,沿街坐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菜贩子,时不时会与路上的熟客攀谈,这样的画面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新华北路西侧的西街更加市井

而建于年的位于西街尽头乳白色的钟楼,如同一个明亮的音符,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不同历史中的古建筑一道,演奏出更加生动和谐的音律。

▲清晨热闹起来的西街,远处是乳白色的钟楼

在历史的长河中,因为泉州人的包容与认同,西街就像一串神奇的链子,把唐宋以来各种珍贵元素串联起来,形成了熠熠生辉而又值得细细品味的美好画面。朱熹曾在西街的镇街之宝——开元寺题词:"此地古称佛国,满街都是圣人"。

▲福建最大的佛教寺院——开元寺

贯穿钟楼南北的道路叫中山路,白天的中山路人声鼎沸,很难感受它的韵味。

▲中山路街景

▲中山路上的骑楼各有特色,每一幢都值得细细品味

我没有跟着别人的游记去寻找著名的大上海理发店、基督教泉南堂、泮宫......而是秉持一份简单的心境,去邂逅旧时光里遗存下来的真实与信仰。

▲很多市民还是保持了几十年前的生活方式

中山路是我国仅有的、保存最完整的连排式骑楼建筑商业街。泉州市政府花了很大的财力和物力对它周边的建筑进行修缮和保护。在这个和“快”字打交道的时代里,这里的一切显得平和、真诚而珍贵。

▲在中山路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一座花桥慈济宫(图片左侧的房子),是北宋神医吴夲(保生大帝)生前行医赠药的医所,而后,这里一直有名医坐诊,济世传承多年。如今大陆和台港澳,东南亚有多座供奉吴夲的保生大帝庙宇,信众近亿人。

泉州老城的街头巷尾,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寺庙。在泉州,凡尘俗世与法界庄严常常只是一街之隔。

▲关帝庙就在涂门街街边,且烧香拜佛以年轻人居多

▲关帝庙建筑上的华丽雕刻

穿过喧嚣的马路走进寺庙,更能体会大隐隐于市的心境,相信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会感到平和。

▲早上7点多走进开元寺已经由很多虔诚的信众了

泉州人对烧香拜佛特别热衷,据《泉州府志》载:“泉当宋初,山川社稷不能具坛,而寺观之存者凡千百数。”

▲开元寺是福建地区最大的佛教寺院

几乎老城中的每一条街上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在市区周边的村镇更是不可计数。

▲泉州惠安县崇武镇海边村子里的关帝庙

寺庙里的香火常年不断,“泉南佛国”绝非浪得虚名。

▲承天寺是弘一法师曾经的驻锡地,也是其化身的地方。其规模仅次于开元寺,为闽南三大丛林之一。

▲承天寺内泉南佛国的题字

如果不切身来到泉州,很难想象为什么泉州被称作“世界宗教博物馆”。泉州佛教寺庙众多,且和很多地方的寺庙不同,烧香拜佛的以年轻人居多。同时,有多种宗教和谐共存,被记录的宗教有道教、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基督教、摩尼教(明教)、犹太教等等。

▲在涂门街关帝庙旁边的清净寺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伊斯兰教寺,在伊斯兰世界也是有数的古寺之一,它是仿照叙利亚大马士革伊斯兰教礼拜堂的形式建筑的。

泉州有那么多种宗教同时存在,或许和它早期港口贸易的繁荣有关。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里说,”假如有一只载胡椒的船去亚历山大港或到信奉基督教诸国之别地者,必有一百只船来到这刺桐港。”贸易的往来带来了城市的富庶,也形成了文化和宗教的传递和传承。

▲位于开元寺内的泉州湾古船陈列馆,里面陈列了年从泉州湾后渚港发掘的宋代沉船及其伴随出土物。

▲开元寺内部分建筑正在翻新改造

泉州是个非常生活化的城市,在那些具有历史代入感的巷子里,藏着传承了上百年的传统美味。

泉州的网红店,基本都是老字号,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做着本分的“小生意”,见证了几代人的悲欢离合。

中山南路的中段,有一条小巷叫水门巷。清晨在中山路上看不到什么行人,走到水门巷会突然变得人流熙攘。

▲中山路与水门巷的交界处非常热闹

▲清晨热闹的水门巷

水门巷在多年前是市舶司(相当于现在的海关)的所在地,来自世界各地的贸易商都曾在这里汇聚,见证了泉州曾经的繁华。

▲清晨的水门巷市井而浪漫

老泉州人每天的生活,很多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这条多米长的小巷子里,拥有各式各样的早餐店,面线糊、猪血汤、信杯饼以及简单的豆浆油条,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水门巷的商贩都喜欢红色色系

水门巷里,“水门国仔面线糊”制作技艺创始人谢培生于清咸丰年间,历经四代传承,在谢锡国手中做到了巅峰,“水门国仔”的品牌也在泉州近千家面线糊店中脱颖而出。

▲面线糊的辅料有很多,我最喜欢的是醋肉、大肠、猪血和双份的油条。

沿着中山南路的最南面往南走,有一条充满烟火气息的老街——聚宝街。“聚宝街”在宋元时期是海外贸易商与泉州商贩交易各国珍宝之地,其得名也来源于此。

▲聚宝街上的建筑带有南洋风格

百年老店“文啊水丸店”就藏在这里。来聚宝街买文啊水丸,是很多老泉州人的习惯。

▲聚宝街上看到的年轻人很少,基本都是“老泉州”了

而水丸第三代传人林梨文,又在水丸店拐角的不远处开了一家文啊小吃店,卖的是煮好的水丸汤。水丸由手工捶打鱼肉做成,在骨汤中加热,口感爽滑而鲜美。

▲文啊水丸(图片来自网络)

在天后宫门口天后路与中山南路的交界处,是《舌尖3》中重点介绍的“秉正堂石花膏”。

▲天后宫始建于宋庆元二年(公元年),泉州是我国古代海外贸易最高峰--宋元时期的最大港口,妈祖信仰因被引进至海外交通贸易繁盛的泉州港,成为泉州海神,并因漕运及海外交通的发展,成为全国性海神并远播海外。

▲天后宫前面是古泉州德济门遗址

记得在和民宿的老板聊天时,曾说起过他的父母,都是吃着几分钱的石花膏长大的。而现在的石花膏有了更多的食材搭配,加了芋圆、红豆和水果的石花膏,能为暴走大半天的我瞬间赋能。

▲石花膏也叫四果汤,不知道其取名是否来源于只能放四种食材

据说每年四五月,惠安女会走上湿滑的礁石采集石花草,清洗掉海盐和海蛎壳后,经过晾晒,石花草便能下锅熬制石花膏了。一份石花膏,需要经过四五小时的熬煮、过滤,再经过12小时的天然凝固。

说到惠安女,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种种美好传说。惠安女主要生活在泉州下辖的惠安县。除了别具一格的传统服饰,惠安女也以吃苦耐劳闻名。

▲因为到惠安县崇武镇那天下阵雨,只能在“石头城”海门村里逛逛,没有机会去找寻惠安女,只能为这次旅行落下了一个遗憾。

泉州沿海的村庄大多以渔业为主,当男子出外工作时,惠安女成了家庭后方的支撑。不论下海、修路,还是雕石、织网,亦或是敬公婆、教子女,不分粗活、细活,事事能干,自然成了勤劳的代名词。而她们也成了著名的福建三大渔女之一。

▲崇武镇海门村城墙上的风景

福建的三大渔女,泉州就独占其二。

离泉州老城10公里外的晋江入海口,在一排现代化的高楼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浔埔村。在港口可以看到头戴斗笠又围着头巾的浔埔女扛着上百斤的海蛎装卸;

▲在港口的浔埔女

进入村子,中老年妇女的头饰都用着小朵的鲜花,熟练地撬着海蛎壳。

▲村口撬海蛎的浔埔女

虽然都是苦活累活,但除了下海作业的时间,浔埔女基本都会带上传统的头饰,这种鲜艳的乍一看有些夸张的装饰,一方面是她们对自己文化的认同与传承,另一方面是她们生活的仪式感。

▲村子里穿着传统服饰的浔埔女

浔埔女的工作,主要是都是在和海蛎打交道。海蛎肉可用来烹饪福建的名小吃蚵仔煎。而那些大的海蛎壳,从几百年前开始就被用作建材建造了浔埔村著名的民居“蚵壳厝”。

▲一间已经被损毁但还是留在村子里的蚵壳厝

根据考证,浔埔“蚵壳厝”的蚵壳来自东南亚沿岸。这也从一方面印证了泉州曾经作为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繁荣。

▲蚵壳厝旁的古榕树已经有多年的历史

很难想象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还能保留这么一个村落,这是文化的坚韧。

▲坚守在浔埔村的浔埔女

泉州的文化,在每一个泉州人日常的平淡生活中流淌和渗透,是碎片式地散落在四处而又能高度融合和统一的。

或许也基于此,浔埔这样小村子能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保留下来,也不难想象为什么泉州老城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衰。

▲蚵壳和石砖共同作为建材。实际上蚵壳更为坚韧,当地人常说“千年砖,万年蚵”。

泉州是闽南文化的发源地。

由于历史上的泉州一直地少人稠,田不足耕,很多泉州人对生活区域进行了迁移,他们带动了闽南文化的传播,现在整个福建、浙东南、赣东、粤东、海南、港澳、台湾都受到闽南文化非常深入的影响,在台湾讲闽南话的多达万人。

▲南音有"中国音乐史上的活化石"之称,发源于泉州,用泉州闽南语演唱,是中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传统古乐。

而伴随着海上贸易的繁荣,在历史上,很多泉州人下南洋、走世界。根据网上的数据,分布在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泉州籍同胞,大约有万。

城市,应该是丰富的、融合的、万物共生的,它在与历史的碰撞中演变和发展,只有足够的包容和善意,才能找到温度和灵魂。

我觉得,泉州就是这样有温度、有灵魂的城市。

纵贯古今的街巷和美到细节的建筑是这个城市的肌理。泉州的街巷、建筑在时间上、风格上或许是零散的,但是它们的细节和色调,又能组成一个个和谐的画面。不管是在远处遥望还是近处品味,都能感受到一种历史和现代、中式和西式、富贵与平凡交融的美。

▲近处是各种时期、各种风格建筑混搭的泉州老城,远处是新城。

虔诚而勤劳的泉州人是这个城市的脉搏。泉州人喜欢“拜拜”,也正是有了这些虔诚,他们才有更大的勇气劈波斩浪,心怀四海。而更多人则勤勤恳恳,在一件件小事里求得善始善终。

在钢筋水泥的现代化城市,因为欲望和压力的冲突,人们常常喜欢把色调调淡;可是泉州人更喜欢火焰一样的颜色。或许在最平和的心境里,才能遇见最绚烂的时光。

▲早晨文庙门口习武的泉州市民

传承千年的文化是这个城市的经络。散落在泉州的各种文化碎片和谐共存,构筑了一道天然的城墙。这道城墙保住了老城的一切,也让闽南文化,像刺桐花颜色的血液一样,在每一个泉州人生活和奋斗的地方,静静地、温暖地流淌。

▲泉州红

是的,泉州在历史上并没有曾经的北京那么宏伟的城墙。但在这里的一切高度融合,纵穿古今而不可打破。这一定是梁思成心中完美的城市样本。

泉州

这颜值,这气质,简直是年来最闷骚的城市。

原创:那城的城君那一座城

经历了千年沧桑的泉州,化身为一座低调却又极富内涵的闽南城市:

别的地方,城是城,景是景,生活是生活,历史是历史,只有泉州把它们完美糅合在一起。

这里,是你一生一定要来一次的城市。

泉州,是官方认可的“海上丝绸之路”起点。

在唐代中期,它与扬州、广州、交州并列当时的四大贸易港口,宋元时期经济达到空前繁荣。

古代“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

在古时,想要进入泉州的外国商人,首先得经过泉州城南的德济门,并且,必须要有官方许可,才能进入。

泉州天后宫正门前的德济门遗址。

一时拿不到许可的商人,便聚集在城南的聚宝街,与各地往来的商客做买卖。

泉州有一句古话“市井十洲人”,这话说的是南城里的聚宝街。

讲着多种语言的海外商客,带来了无数的珍宝,其中多半是犀角、玳瑁、乳香、珊瑚……他们卖完这些珍宝后,又将中国的瓷器、丝绸、茶叶等采购上船,运回家乡,如此往返不已。

这条现代人眼中只有米的街道,当时可是名副其实的“聚宝盆”。围绕交易市场,银行、票号、当铺、担保等金融机构多不胜数。

青龙巷的李妙森故居内部。聚宝街和青龙巷交错区域,堪称宋元时期的泉州金融街。

外国商人白天去聚宝街摆摊,晚上回到船上过夜。当时的泉州码头和聚宝街一带,彻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一千多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中国的城市灯火辉煌。在年,意大利商人雅各·德安科纳抵达泉州港,当即被这座“不夜城”亮瞎了眼:

“因为街上有如此众多的油灯和火把,到了晚上这个城市被映照得特别灿烂,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它。由于这个原因,人们称这座城市为‘光之城’。”

画家笔下的元代泉州港。

随着宋代皇室南迁,国土面积缩小,朝廷急需海外贸易来平衡财政,于是,大力鼓励民间商人出海。在南宋时期,海关收入一度占了国家税收的15%以上。

造船业发达的泉州,正好赶上这波出海的红利。

敢闯敢拼的泉州商人努力修缮港口,积极务实的当地方官则上奏朝廷,把当时的海关机构“市舶司”争取到了泉州。官民同心之下,造就了意大利商人笔下的辉煌。

洛阳桥是中国最早的跨海石桥。

可惜好景不常,到了明清两代,由于中央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加上战乱、迁界等因素,外国商人不敢进泉港,大批当地商人移民海外。

泉州港从宋元时期的“东方第一大港”,滑跌至一般的地区港口,就像一个超级巨星落魄到小镇酒吧驻唱。

穿过“东方第一大港”,海洋文化的气息弥漫在泉州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海上丝绸之路”的盛景不复存在,但泉州城的面貌却被永久改变。

经过长期的海外贸易,泉州人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有钱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地建房,而且是要建像皇宫那样豪华气派的大宅。

这种民宅名叫“红砖大厝”。红砖所呈现的红色,原是一种宫廷色,庶民不得使用。但泉州“山高皇帝远”,加上闽南人“敢为天下先”的个性,使得这种红砖民居在闽南一带悄然风行。

红砖大厝屋脊两端如燕尾,寓意外出谋生的子女能如燕子归巢那样适时还乡。燕尾一般成双,寄望子女携眷归来。

墙用红砖和石块混搭,冬暖夏凉,还伴随不规则之美。

改变泉州的,除了先富起来的本地人,还有旅居泉州的外国商人。他们带来了家乡的珍宝,也带来了自己的信仰。

公元年,佛教传入中国没几年,泉州就有了第一座佛寺。

开元寺寺院内有弘一法师纪念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首《送别》歌曲正是弘一法师所写。

伊斯兰教刚创立,没过多少年,泉州就迎来了穆罕默德的两位门徒。

晋江的草庵至今供奉着全国仅存的摩尼教(即《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石佛。

草庵摩尼光佛造像。

粉红色的花巷天主教堂。

而土生土长的道教,不断与民间信仰融合,每年前来祭祀朝拜的信徒络绎不绝。

20世纪90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海上丝绸之路”考察。在了解泉州的宗教文化后,做出相当高的评价:泉州是世界宗教博物馆。

飞檐翘角的关帝庙内可以看到信徒向关帝爷烧香祈福,几步之遥充满异域风情的清净寺内,却是伊斯兰教徒虔诚地礼拜。

清净寺内有一片中国最早清真寺的遗址。

通淮关岳庙内香火终年旺盛。

走在泉州街头,甚至在一个宗教场所里,根本不需要刻意探寻,你几乎可以与世界上任何主流宗教不期而遇。

开元寺是福建最古老的佛寺,但却一点也不古板。婆罗门教的塔、印度教图案的柱、狮身人面的台基、飞天乐伎的翅膀……这些细节都在这座千年佛寺里,向善男信女讲述来自另一个大陆的传说。

开元寺内的飞天。

刻有印度教故事的石柱。

在泉州出土的基督教徒墓碑也是一种融合奇景。小小一方墓碑上,天使穿着僧袍和僧帽,四周点缀道教祥云,石碑尖顶则是伊斯兰清真寺的风格。类似的墓碑在泉州还有几十方,学者称之为“刺桐十字架”。

在泉州,各种文明和谐共处,并非冲突,更非吞并。最难得的地方是,见证文化融合的物件至今保存完好。

余秋雨感慨泉州是“一座艺术的码头”,莫言说它是一座让人感受“万古千秋”的城市。近千年来,泉州仿佛一个文明珍宝盒,将海路传来的文明妥善封存,避免年代潮流的侵蚀。

尊重各种宗教的城市,自必格外注重仪式感。当许多城市将传统民俗纷纷抛弃的时候,泉州的传统节日却总不缺热情参与的人群。

泉州闹元宵热闹非凡。

每年的元宵节,泉州的游子都分外想家。这夜古城挂满泉州花灯,流光溢彩,满城尽是赏灯人。提着花灯徜徉在古城里,更是泉州人最温馨的童年记忆。

泉州花灯精致细腻,针刺无骨花灯、料丝花灯、润饼灯等造型各异,点缀在骑楼庙宇里,让人赏心悦目。

进入五月,每到傍晚时分,从古城笋江上会传来一阵阵嘹亮的龙船鼓。

到端午节,除了众所周知的吃粽子外,在泉州还有赛龙船和泼水节等活动。

世界唯一的海上泼水节——石狮蚶江泼水节。陈英杰摄

其中在石狮、晋江一带,海边“捉鸭子”最有看头。

一根长杆伸向海面,上面还抹了油。挑战者得走过长竿,抓住竹竿末端的鸭子。挑战成功就能带只鸭子回去做姜母鸭,不成功的走到一半就“噗通”掉海里。相传这个习俗是郑成功在安海港操练水师的史俗演变。

海上捉鸭子比赛。陈启拓/摄

来自大洋彼岸的饮食习惯,也漂洋过海,落地生根。每一天,它们依然用一种抽象的方式,续写着“海丝”的历史与传奇。

泉州人爱吃牛肉,与这城海外交流的历史密切相关。一千年前,阿拉伯人从海路来到泉州,经商定居。受穆斯林信仰的限制,这些阿拉伯人偏好牛肉,也懂得做好吃的牛肉。

来自异域的饮食习惯,逐渐影响了整个泉州,至今当地人依然对牛肉情有独钟。现在的泉州,仅在市区中的牛肉店不下两三百家。

在泉州,牛肉能贯穿泉州人的一日三餐。一份中式牛排、一碗牛肉羹和一碗咸饭,是碌碌饥肠的全方位满足。

上过“舌尖”的牛排。

吃过牛排再来一碗四果汤,快活赛神仙。

从海路运往世界的茶叶,依然是泉州人的骄傲。

福建本来就盛产茶叶,泉州市安溪县所产的铁观音更是乌龙茶的极品。

铁观音带着馥郁兰花香气,滋味醇厚回甘。它漂洋过海到新马泰,成为许多老华侨的舌尖乡愁。

如今在泉州,茶叶店的数量堪比广州的便利店。人们对茶叶品质十分讲究,买一杯普通珍珠奶茶,所选的茶底范围甚至包括铁观音和正山小种。

做生意之余,泡上一壶茶。有客来就与之分享,没客时则自斟自饮,晴天赏花望天,雨天凭栏听雨。潮起潮落,泉州人总有一份弄潮者的包容与淡定。

用德化白瓷冲泡一杯铁观音,相得益彰。

明清年间,泉州吃尽了“闭关锁国”的苦,到了新中国的改革开放,这座沿海城市绝不放过再次崛起的机会。

哪怕去到海的另一端,闽南华侨有浓浓的故土情结。待国内需要资本的年代,大批华侨回到泉州设厂办企业,给当地经济强劲的资金和技术支持。

现在的泉州是福建经济最发达的城市,GDP连续20年领跑全省。晋江,石狮,惠安,南安等“百强县”,更是撑起了泉州经济的大半天下。

在泉州,“中国鞋都”、“瓷都”、“茶都”、“树脂之乡”……数都数不过来。这里不乏优秀的企业,也产生不少知名的品牌,如安踏、恒安、劲霸、七匹狼、九牧王等。

人们日常生活中,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喝的茶,点的香,有许多皆是“泉州制造”。

泉州闷头发展经济,但不忘留存古韵。

泉州市区分为新区和老城。新区里楼高路宽,便利的交通和匆匆的脚步,让你能感受到现代化城市的朝气。

老城里闽南红燕尾脊随处可见,街巷里依旧保留清新质朴的气息。一切,都像是时光突然停顿,散发着古早味。

在急速发展中,泉州没有在逐利中忘记本心,没有随大流推平自己的过去,而是将古城城脉悉心保存下来。

泉州西街上有一条井亭巷,巷口附近有一座明万历年间建造的定心塔。

这是一座佛教风水塔,位于古城中心,正好经过古城四个城门的连线交叉点。

围在民居院子里的定心塔。

过去多年来,万氏后裔一直精心守护这座塔。几十年前,定心塔差点被铲平,在这群老邻居的竭力守护下,才度过了一次劫难。

每天,许多陌生人在塔旁的民居探头探脑。换做别人可能会觉得生活被打扰,但万阿姨却骄傲地说:“这是我们家保下来的塔,欢迎参观!”

花开花落,四时景致,偶然传来的南音,能瞬间带你穿越历史。

几缕茶香,一口石花膏,又能让你身心回到最真切的市井当中。

这座城市的历史和文化,不在博物馆里,而在寻常巷陌里,呼吸着。

这就是泉州,这里没有高调的宣传,它丰富而内敛,开拓中不忘存续文化记忆,静静等待有心人来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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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那一座城

??照片

泉州影像-好摄咖飞兔航拍几年夏

部分照片来源于网络(见标注)

相关阅读:《泉州,我们怎能对你一无所知?》

或许,一座城市也是可以有情绪的。

比如泉州。

她有自豪。这里是闽南文化的源头,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是马可波罗眼中的“世界第一大港”。

▲晋江五店市“皇宫起”红砖建筑。摄影/陈正权

她有喜悦。这里是国际闻名的花园城市,经济总量连续十九年居福建省首位。

▲建于年的西街钟楼。摄影/邵晟南

她也可以有愤懑不平。今年,泉州(古刺桐)申遗失败,不幸成为中国首个申遗失败的城市案例。

▲泉港区山腰盐场,正在晒盐的惠安女。摄影/丁子翔

但是,如果你走进泉州,不会发现这座城市中充斥着情绪的波动。城与人都散发着一种使人放慢脚步的迷人气质,根源无外乎两个字——知足。

▲开元寺内虔诚的信徒。摄影/方托马斯

这份从容来得殊为不易。闽南人敢闯敢拼,连皇帝都叫他们“漳泉刁民”。泉州人自是血气方刚,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他们走遍世界,世界也曾在泉州路过。或许正因如此,泉州城才谦逊低调,百折不挠,永远带着一丝古典主义的优雅。

刺桐古城,鲤跃龙门

▲红砖古厝,锦鲤当头。摄影/赵啸飞

有高调的实力,才能谈到低调。那么泉州有没有这个资本呢?答案是肯定的。

放眼整个中国,能够称得上对世界有所影响的城市并不多。泉州有幸成为了其中之一,而且是极为重要的一个。

泉州古称刺桐,因其城郭形似鲤鱼,又名鲤城。

▲从大坪山眺望泉州夜景。摄影/邵晟南

称泉州为鲤城,倒真是恰如其分。泉州城在极长的一段历史中,只能说是平凡得毫不起眼。自秦朝设立闽中郡开始,泉州这片土地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断被划分给不同郡县。甚至在唐朝时,泉州这个名字都曾属于福州。

隋唐时,泉州作为一个港口日益突显,可在广州这个老大哥面前仍然显得底气不足。论历史也不及更靠南的合浦、徐闻等地。

▲蟳蜅渔村的渔民。摄影/赵啸飞

然而,泉州这条“鲤鱼”,终于是有了跃龙门的机会。

自晋室南迁,中国的东南逐渐得到开发,再经由隋唐的稳定发展,已是“当今赋出于天下,江南居十九。”为产品寻找销路,排上了主政者的日程。

▲紫帽山。供图/视觉中国

无巧不成书,大陆的另一端,一个地跨亚非欧的大帝国正在崛起。阿拉伯帝国正值阿拔斯王朝统治,那里不断有船队前往东方,收购丝绸、瓷器等等手工艺品,是MadeinChina的最大买主。他们从中国的南海之滨登陆,寻找最有价值的货物,填进商船空空荡荡的肚子。

▲唐朝武德年间(公元-年),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的两位弟子曾来到泉州传教。去世后就埋葬于泉州,安葬地被后世尊称为圣墓。郑和下西洋之前也曾到此拜祭。图为泉州灵山伊斯兰教圣墓的出土文物。供图/视觉中国

往来不绝的船队,使得中国大多数港口应接不暇。中国的商品不愁销路,愁的是在何处交易。北宋元佑二年(公元年),宋朝政府在泉州设立市舶司,泉州作为官方贸易港口的地位正式确立。泉州的崛起可谓是占尽了天时。

▲中山路是泉州最早的商业街,后来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而渐渐衰落,好在这里保留了大量的老式建筑。摄影/邵晟南

南宋偏安东南一隅,失掉了大片土地的宋皇室,急需海外贸易的税收来支应巨大的开销。这时,首都临安(今浙江杭州)与相邻的明州(今浙江宁波),都有成为贸易大港的潜质。泉州眼看着刚刚取得的优势就要溜走。不过还好,泉州也占尽了地利。

▲通淮关岳庙正殿斗拱。关岳庙是福建现存规模最大的武庙。庙内存有宋明时期的诸多名家真迹。摄影/gaomh

泉居八闽之南,山势蜿蜒,不见刻削;海港逶迤,不至波扬。

——《隆庆府志》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泉州作为港口的地利。

泉州地处福建省南部,海岸线曲折,多港湾,加上没有寒冷的冬天,建设港口再合适不过了。

▲航拍泉州。供图/视觉中国

虽然唐宋时期的中国,以及阿拉伯、东南亚等地的造船技术已足以应付远洋行船。但是,商人们都希望缩短航行距离,来尽量降低风险与成本,将利益最大化。对这些客商来说,前往临安与明州,要多行驶三个月之久,实在不划算。

▲洛阳桥,由北宋泉州太守蔡襄主持修建,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跨海石桥。摄影/凌波微步

看到这里,也许有的人会想,那一定是广州最合适了。事实远非如此简单。客商希望港口尽量靠南,但是南宋政府希望“钱袋子”离自己越近越好。两厢妥协,泉州这个选择正是平衡点。

况且,唐宋之际,福建-琉球航路开辟并日趋成熟。泉州一港可以同时承接西南(东南亚-阿拉伯-非洲-西洋)、东南(台湾-琉球)、东北(高丽-日本)三条航线。泉州之地利,无人能比。

此外,福建的“山势蜿蜒”又帮了泉州一个忙。

▲泉州山地。供图/视觉中国

山多田少,大量福建人逃离土地,下海谋生,对所谓“农本商末”的说法嗤之以鼻。泉州人有极重的乡土观念,有同乡帮扶,越来越多的人出海经商。在封建社会里,他们这群人的叛逆,正是泉州崛起的人和。

▲晋江江口中云洲。晋江是泉州第一大河流,当年晋朝南渡的士族搬到此地,怀念故土而将此河流命名为晋江。摄影/凌波微步

此后,泉州为宋朝皇室提供了超过五分之一的年收入。超越广州,在元朝成为“东方第一大港”,并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将中国与世界联结在一起,都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海禁锁国,龙困浅滩

▲高甲戏演员。摄影/方托马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泉州之后的日子并不顺遂。

元朝末年的一场兵乱,摧毁了泉州的繁华,泉州由云端落入凡间,“番货远物珍玩异宝之渊薮”不复存在,在泉外商一哄而散。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宴宾客,眼见她楼塌了。世人眼中的泉州,有了一丝悲剧的色彩。

▲泉州木偶剧院上演的提线木偶戏。摄影/杨福添

随之而来的政策变化更是雪上加霜。

明朝立国之初,就实行海禁,采用朝贡贸易政策,只允许外商以朝贡的名义互市,一应商品也由官府作价收购。此时,泉州与广州、宁波一起,作为唯三设有市舶司的城市,迎接着来华商队。

▲三合面。相传,三合面是戚继光在福建抗击倭寇时,发明的一种便于携带的军粮。在炒好的面粉中加入红葱头、白糖、碎芝麻,可以直接装入布包中背在身上,食用时加入热水即可。摄影/赵啸飞

然而,各种繁琐的规定,就像是一锅温水,泉州就是水里的青蛙。

比如,各国使节只允许走特定商道,南洋走广州,日本走宁波,朝鲜走辽东,只留下国力最弱的琉球给泉州。泉州的尴尬,就像突然变成龙套的一线巨星。

▲妈祖庙的面食供品。摄影/方托马斯

祸不单行,明太祖朱元璋赐予琉球一支“公派移民”队伍,史称“朝阳通事三十六姓”,他们的后裔专司对明朝朝贡等一干事宜。这对泉州绝非好消息,因为这“三十六姓”都是福州人。从此,琉球使团都经由福州入华。市舶司也随即迁往福州。

▲崇武古城,明政府为抗击倭寇所筑。供图/图虫·创意

明王朝的朝贡贸易常常是以高额的赏赐结束,其价值远超进贡的物品。明政府以“打肿脸充胖子”的方式垄断海外贸易,同时借此显示自己的国力强盛,却也扼杀了中国最有活力的一股力量。

生命自会寻找出路。重压之下,民间的走私屡禁不止。这些走私商人或是生活所迫,或是有志难舒,总之,这股民间力量让明政府颇为头疼。其中,当然少不了泉州人的身影。

▲朝天门位于泉州北门街,现存建筑是按照宋元建筑风格于1年重建的。摄影/厦门苏煜鹏

郑芝龙,福建南安人,走私商中的枭雄。一生周转于政府、洋人、商人、倭寇之间,完成了海商、海盗、官员等不同身份的转换。从荷兰人的翻译,到部众三万、大小船只近千艘的海上霸主,郑芝龙只用了四年时间,而且,他当时只有二十四岁。不过,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恐怕还是在中国家喻户晓的郑成功。

▲水上“捉鸭”是端午安海古镇三百余年的竞技遗风。弄潮人踏过从千年古石桥——安平桥墩伸出水面的、涂抹油脂的长竹竿,走到末端探笼取鸭。相传该习俗是郑成功在安海港操练水师的史俗演变,极具挑战性和趣味性。供图/视觉中国

郑芝龙死于清政府之手。泉州,与他殊途同归。

对泉州来说,清朝的海禁政策刀刀见血,酷烈之极,几乎彻底扼杀了泉州翻身的机会。这一切针对的正是盘踞台湾的郑氏家族。

▲海边的渔民。摄影/车小颠

“无许片帆入海”,大海之上几乎再看不到泉州人乘风破浪的身影。“迁界”政策一出,沿海居民又不得不背井离乡。面对昔日亲密的大海,鲤城在寒光闪闪的刀枪之下,如临深渊。泉州港的地位一落千丈。

自此,泉州的辉煌,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古称佛国,满街圣人

泉州的经历,如月之盈亏。

命途多舛,并不能左右泉州人对于生活的态度。宠辱不惊,才是这座城市的主旋律。“此地古称佛国;满街都是圣人”,泉州人肉体凡胎,又多是善男信女。

▲开元寺始建于唐垂拱二年(公元年),是福建省内最大的佛教寺院。现存建筑多为明清两代所建,唯有一棵古桑树传说为唐代所植,是中国最古老的栽培桑树。摄影/厦门苏煜鹏

当年繁盛无比的泉州城,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他们称泉州为“光明之城”,因为这里夜夜灯火通明。

▲开元寺外,西街的夜晚。摄影/赵啸飞

旅居泉州的外国商人,带来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也带来了自己的信仰。泉州城中,清真寺传出的唤拜划破宁静;摩尼教的圣火熊熊燃烧;基督教堂里的祷告虔诚平静;梵音称颂自佛堂中幽幽传出。它们没有打扰道观里的清修,没有阻挡天后宫里的顶礼膜拜,更不会遮蔽书院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朗朗读书声。

▲泉州西街远观泉南堂夜景。泉南堂建于清同治年间,自建成以来一直是泉州基督教的中心。摄影/邵晟南

▲晋江市博物馆收藏的磁灶窑酱釉刻明教会碗。器内腹阴刻“明教会”三个字,匀称排列。该碗为宋代泉州草庵摩尼教徒的生活用具。供图/视觉中国

▲南少林武僧。泉州少林俗称“南少林”,始于唐,盛于两宋。摄影/车小颠

宋元时的泉州,达到了一种精巧的大和谐。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每个灵魂都有处安放。几乎同一时间,西方正经历着十字军东征——人类史上最漫长的宗教性战争。而泉州人的字典里,几乎连隔阂与误解这两个词都不存在。

▲泉州少林寺武僧释理亮借助三合板,苦练少林绝技“水上漂”。供图/视觉中国

多元化是创造力的沃土。泉州人敢于开风气之先,甚至总有些“越轨”的举动。

李贽十二岁便写书批驳孔子言行。一生著述颇丰,却命名《藏书》、《焚书》,总是要说些反正统的“奇谈怪论”。泉州能走出李贽这位离经叛道的大学者恐怕不是偶然。

李贽的叛逆,是不是这座城的主流呢?是,也不是。

▲泉州府文庙。上图摄影/;下图摄影/杨福添

舍本逐末,追逐商业利润的“叛逆”自不必说。泉州官府也是特立独行,把政策决议以榜文的形式张贴于城中,这种公开透明,在君主专制的年代实属罕见。南宋末年,泉州甚至还曾出现短暂的“城邦自治”。彼时,南宋政权摇摇欲坠。蒙古人的铁骑已逼近泉州城,城中的官员、商人、士绅一齐商讨这座繁华大城的出路何在。

▲东西塔坐落于开元寺内,是中国现存最高的一对石塔。摄影/车小颠

话说回来,泉州籍作家蔡崇达曾这样形容自己家乡的小镇:

在我生活的这个小镇,所有人都笃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也相信有魂灵,人与鬼神亲近地生活着。我们还相信,魂灵有着和现世一样的属性,会饿到,也会吃太饱,会太胖,然后也会心情不好,也会闷出病……

——蔡崇达《皮囊》

▲承天寺内,僧侣和信徒摩肩接踵。摄影/赵啸飞

泉州人是有所敬畏的,不逾矩,对神明崇敬得不像那群果断敢为的商人、水手。另一边,因为富足又有所寄托,而善于知足。不因庸庸碌碌而心焦,更不会把腰缠万贯作为炫耀的资本。

当然,这是个连“魂灵”都会发胖的城市。历史的大悲大喜,并不是生活的终结。

闽南之根,烟火人间

▲泉州蟳蜅女以其别样的装束,特别是头饰而格外引人注目。摄影/方托马斯

泉州也是最世俗的地方,听天命的前提,是要尽人事。闽地古来因山海相阻而显得隔绝,这里的生活方式对外地人来说充满新鲜感。

泉州人的一天从一碗面线糊开始。热气腾腾,好像连白昼都是那水汽把黎明晕开而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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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线糊和油条是最地道的搭配。剪料后,加一勺面线糊,简直完美。摄影/赵啸飞

泉州是值得用舌头去体会的城市。蚵仔煎的焦香中一直带着海的气息;土笋冻则直接以海的咸腥呈现最重口的美食诱惑;同样是来自海洋,石花冻的清爽香甜是泉州人不能割舍的味觉记忆;还有润饼呢,泉州人餐桌上最质朴、最丰富多彩的存在;四果汤的出场,总能止住令人不安的焦渴,也总能击中那一根叫做“乡愁”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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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二三:石花冻、牛肉菜、咸饭。摄影/游啊游(阿游);图四:土笋冻。摄影/丁子翔;图五:蛎饼。供图/图虫·创意;图六:四果汤。摄影/丁子翔

泉州值得引以为豪的东西数不胜数,转念一想,它们又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泉州有颇多古建筑,这当然是她今年申遗的最大资本。可能它们看起来有些陈旧,甚至破落,但是这些被时间淘洗过的城市印记,正是泉州人脑海中家乡的轮廓。

▲红砖厝民居。摄影/profiteer

茶叶和瓷器,曾经带着中国这个名字走遍世界。我们可以在泉州找到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铁观音的醇厚甘香,是它绵延余韵的基石。蜷曲的茶叶以清香抚慰国人的同时,也漂洋过海,几乎在海外成为乌龙茶的代名词。

▲金秋十月,安溪铁观音秋茶迎来采摘佳期,当地茶农在茶山上忙碌。供图/视觉中国

初见德化白瓷的人,想必会对它洁白晶莹的光泽感到讶异。温润的白釉背后,不知道有多少次泉州工匠的失败与尝试。

▲温润精致的德化白瓷。摄影/方托马斯

▲德化月记窑,年薪火不息。摄影/张利煌

泉州故事未完待续。

清朝的压抑早已成为过去时。低调的泉州,在改革开放之前是福建省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之一,如今,已是全省经济的龙头老大。只要门缝透出一缕光,泉州人便知道生活仍有希望。

▲泉州艺人许谦慎制作的刻纸无骨花灯。年,曾师承刻纸大师李尧宝的许谦慎,揣着师傅送的一整套制作花灯的工具,离开了泉州市工艺美术厂,开始了自己的手艺生涯。供图/图虫·创意

那一代泉州商人就像当年冒着生命危险出海谋生的先辈们一样,笃信“爱拼才会赢”,纵然当年那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已不复存在,泉州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遇。

▲东海泰禾广场,是泉州商业繁荣的符号性建筑。摄影/菜菜

此时,闽南人身上那种务实与进取的性格,在泉州人身上展现到了极致。泉州人以家乡为荣,同时深知自己已落后了太多。泉州人不躺在荣誉册上睡觉,放得下身段,敢想敢干。民营经济开始在泉州大展拳脚。安踏、匹克、特步、七匹狼等等国人耳熟能详的品牌皆出自泉州。

泉州是一座由汗水与血泪在时间中交融而成的城市。特殊的经历,也让她透出别样的温润气质。

▲南音,中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古音乐,唱法基本保留了唐朝以前的民族风格,被称为中国音乐的“活化石”。图为正在表演的南音传承人。摄影/凌波微步

泉州城是一个人一生必去的一座城。无论你是为了与历史擦肩而过,还是仅仅希望体会泉州人的惬意与悠闲。

▲夕阳西下时的开元寺。西街的楼顶水洼边,一只小猫在惬意行走着。摄影/车小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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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蔡崇达《皮囊》

2.陈拱《泉州文史资料第4辑·泉州市建置沿革》

3.黄晖菲《略论市舶司制度及其对宋元时期泉州海外贸易之影响》

4.李孝聪《中国区域历史地理》

5.李金明、廖大珂《中国海外贸易史》

6.刘锡涛《试述泉州海洋文化的历史特色》

7.林音如、刘锡涛《元代泉州港“第一大港”誉称考证》

8.邱坚娜《泉州城市文化形象研究:历史之维与现实之策——从“光明之城”到“东亚文化之都”》

9.王思杰《“海上丝绸之路”视域下的宋元泉州与宗教共生》

10.徐文彬《思想家李贽的地域考察——兼论明代中后期泉州社会转型》

11.叶朗《中华文明的开放性与包容性》

12.周中坚《泉州港为什么在两宋之际异军突起》

来源:授权转自地道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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